第七章 武学门坎

会飞的猪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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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阴暗的柴房,一道光线无力地透过窗户投射进来,屋里的小蛙正借着这微弱的光线,翻看着胡管事丢给的武书。这武书封面已没,后面也没了大半,估计着已是被胡总管撕去擦手或是擦屁股的秽事。傅小蛙识字,这多亏村上的张大爷,张大爷曾经在镇里当过账房,后来被官老爷的马给踢伤了腰,掌柜的不理会,张大爷也回了村,幸好命是保住了,但腰还落下了个老毛病,自那后张大爷一直在村中从未再出去过,这却教会了傅小蛙识字。这武是习还不习,说实话傅小蛙并无习武打算,不过也不能总让着武馆里的孩童欺负,至少,也能落个跑不是。习,傅小蛙做下决定,这武习下来,就算跑也能多个道道。翻看武书,这武书确实是习武的初学之物,对一些习武知识有着充分解说。习武者,首先必须先练其筋骨,不习武者棍击则手青,习武者棍击则棍断,可见筋骨之可练,强者可开碑断砖。人之体,适外界之变化而变化,为生存之法则,筋之为力,生存所需力之强而强,不需力者手不缚鸡。力者从何而来,人不食而无力,而此力从食来,食从何来,自天自地,自万物之生长吸取天地之气………………这对傅小蛙是个新鲜有趣的知识,理解起来就是人的力气,是从吃的东西而来,而吃的东西在天地间吸取天之地气而成,所以说归根说,人的力是天地之气转化而来,傅小蛙津津有味的翻开下一页。第二篇写的是,人从食物中得到天地之气,通过筋转变为力,筋之使用频率高,人的身体就会自动加筑筋的构造,使之能转化更多的力量。这就是为什么,有的人力量会越用越大。聪明的武者,就找到了人为的控制加筑筋体构造办法,也找到了控制天地之气和储藏天地之气的办法。事实上人体自己也有储藏天地之气的办法,那就是肥肉,但是转化成力过程太过缓慢,真正的习武者而是把天地之气以力能形态储于腹下,武学上称之为丹田,用的时候直接转化成力,这就是所谓的气元。知识介绍完,开始进入习武的正式篇,习武最先要有筋骨基础,必须有足够好的体质,体内要充满活跃的天地之气才能够凝聚气元。这就是习武先期为什么要练石锁练力的原因,练力可以增加身体的筋脉强度,增加体内的天地之气,然后才能再将这些天地之气提炼成气元储存。有了气元基础之后,再由气元加筑筋骨,内力还可以开拓新的运输渠道让气元更便捷更灵活的到达全身,新的运输渠道还能更快的提炼天地之气,提高更多的气元储存空间,这就是冲脉。习武者,资质更有不同,资质优者,天生有巨大的气元储存空间,有宽阔的筋脉可以通过巨量气元,很多重要的筋脉都是天生相通,这就是天资好的人之优势。像傅小蛙,根本就没有习武的体质,身体的经脉条件奇差,就连最基本的聚气都不可能,也就是说,他根本不可能习武,他完全的因为体质的问题被隔绝在武学之外。不过傅小蛙并不用想那么长远,他现在想做的,只是可以顺利逃跑。翻看了一下,这半本书好像就是内功心法,其他的没有,看了个大概,还有一些内功知识,介绍了各种神奇的气元,气元外放,真元,混元,聚元成丹等等很遥远的知识,这些只是满足傅小蛙的新鲜感,他没想得如此遥远。傅小蛙怀着好奇心,盘坐着腿试着上面的方法,想象着日月灌顶,在腹下汇聚成团。练许久,没有丝毫反应,他愣头愣脑地再翻看一下,继续盘坐着重试了一下上面的方法,还是没有任何反应,他不知道集气这一阶段,以他的身体,就是不可能完成的。一座富家大院,里面假山奇石,凉亭花园,好不奢华,青牛镇的人都知道,这是青牛镇最大的粮油商绅家。“娘,娘,你快叫爹给我买嘛,我习好了武,以后长出息了一定双倍还你们!”厢房内,绅正明扯着他娘亲的衣袖不停地怏求着“孩子爹,你看这,还是给孩子买吧,这也是为了他成材不是?”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妇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她家老爷。这绅老爷犹豫不决,一万两银子,对于平常百姓家,是个天文数字,对于绅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。这绅老爷多年经商,攒下这一份雄厚家业,但要拿出一万两银子,也是心头割肉。“好好,买买,就那一万两银子,为我儿能成大气!”那绅老爷狠下心来,唤来管家,准备为儿子绅正明买入那千年灵芝。“谢谢爹,谢谢爹,有了千百年灵芝,孩儿一定能在武馆出人头地,给您俩争一口气!”绅正明高兴地站起来道,他心里发狠,就算泰安武馆又如何,都不可能拿出千年灵芝,就算那小乞丐有天分又怎样,可否比得过这千年灵芝之力。“去吧,叫周管家带上银两去赵老头的药店提回来,你可一定要成材成器才对得起你爹啊!”绅老爷还是心中发痛,为儿子还是下了血本。

    天色已经暗下,又是傅小蛙休息的时间,傅小蛙拿着两个馒头,摸索着来到郭老头的住处。此时天色已黑,却不见郭老头屋子灯亮,傅小蛙摸着黑推门而进,只见这屋子里一片黑暗,只听闻那黑暗中郭老头的急促喘息声。“郭老爹,你怎么了?”傅小蛙忙过去查看,只见那郭老头脸色苍白,病已严重,如果不医治,极有可能恶化。“咳咳,没,没事!”这郭老头已虚弱得点灯都难。“不行,您的病一定得治,你先顶着,我去想办法!”傅小蛙焦急地在门外徘徊,现在老人病重,一定要想办法医治。可是如何医治,他没有钱买药,一个铜板都没有。这时他顿下脚步,毅然抬起头,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上山采药,他常年上山砍柴,也知道些土方儿,识得一些药草。这时的胡管事吃饱饭,叼着根牙签儿在门外溜达。等待多时的傅小蛙迎上来道:“胡管事!”“嘛事?”胡管事剔着牙。“我,我想告个假,出武馆一趟,您看,行不?”傅小蛙小心翼翼地道。“你出去了,明早儿个的厨房柴水咋办?”“我……我就现在出去,一下就回来!”胡管事奇怪道:“这天都黑了,你老实说干嘛去?”傅小蛙只好实话实话道:“到城外给郭老爹采些草药,我常年上山,知道些方儿!”胡管事睁大眼睛道:“这天寒地冻的,天又黑,你傻啊!”傅小蛙道:“白,白天没时间!”胡管事甩甩手道:“去你就去,晚上又没人管你,告什么假!”“我欠着黄总管一花瓶钱呢,私自出馆,告个假,不然误会!”傅小蛙扮扮手指头尴尬地道。“去吧去吧!”胡总管再次甩甩手。傅小蛙点头哈腰了几下,准备出门。“等一下!”刚要走的小蛙又被胡管事叫住。“您,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“昨天我给你的武书练得怎么样了?”“练,练不会……”傅小蛙憨笑地挠挠后脑勺。“咋这么蠢呢,书拿来,哪不会?”傅小蛙摸索着,从怀里掏出书来,小心翼翼地打开递上去,胆胆怯怯地指了几个地方:“就,就这些!”胡管事一书本猛拍在傅小蛙脑袋上咒骂道:“怎么跟个猪一样,这么简单的东西都领悟不了,像你这样的猪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了!”“我,我脑子笨,不好使,尽力了都!”傅小蛙搓着脑袋道。“听好了,我就教一回,学不会就抽死你!”胡管事扬扬鞭子做了一个狠脸。

    如果教一回不会傅小蛙就会被抽死,那天,他估计死了十几回。把胡管事气了个半死之后,傅小蛙终于带着一点点成绩,成功出馆。傅小蛙常年上山,对于一些草药有所见识,也知道个七零八散的土方儿。青年镇周边或许会有些会草药,不过对于大雪覆盖的季节,确是十分困难。天色已黑,寒冷冬夜笼罩着整个青牛镇,夜,黑得深沉,黑得沉寂,傅小蛙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迈着,过膝的雪,让人前行无比困难。出了镇,就连最后一点亮光都消失了,那只是荒外的一片漆黑,残酷的冷风,黑得阴森,冷得可怕。这样的静,让人心里发毛,在这寒冷中的黑夜,荒无人烟的野外。这个时候的人们,最适合的是躲在暧暧的被子里呼呼大睡,而不是在这黑夜的荒外摸爬。黑漆死寂的荒山上,传来一声声脚踩踏在雪上上的吱吱声。傅小蛙的脚和手都已经冷僵,他被树根绊倒,他一次次爬起来,在这过膝的雪地上前行借着火把微弱的光,傅小蛙赤着手在雪地上摸索着地上的各种草丛,从厚厚的积雪上传来极度的寒冷直入心菲。雪很厚,要刨开雪面找寻雪下草药的根茎,不太确定的放到嘴里咬咬,各种苦味弥漫。傅小蛙哆哆嗦嗦地在山岭上找寻了良久,凭着丰富的经验,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些味治病的草药。自制的松油火把已快要烧完,傅小蛙呼出一口白气,将草药塞进怀里,准备回去。夜色依然黑暗,天空连半点星色亦无,寒冷,就连那乌鸦都懒得出来哀嚎。整片静寂的荒岭,只有傅小蛙踩着雪地的滋声。突然,前方一黑暗中一丝微小的动静,让傅小蛙的精神绷紧,没错,确实是有一些响动。傅小蛙禁不止地握紧手中火握,虽然这不是一把剑,无法带给他多少防护,但是他还是希望从这微小的动作中寻求一丝安全感。在黑暗中的一团黑色蠕动,有可能是这山岭上的走兽,傅小蛙胆胆颤颤地望着那团黑色的物体,这时,从那团物体传来一声**,是人,而且是一个受伤之人。是人,小蛙的惶恐之心自然消散,傅小蛙吃力地跨着过膝的雪地,他还未来得及去想,为什么这黑暗的荒山之中,会有受伤之人,此时只有一个救人的念头出现。来到那人之前,借着火把的微光傅小蛙看清,这是一个老者,身受重伤,地上的白雪已被染红。这么重的伤,傅小蛙也是措手无策。突然,一双幽绿的眼睛,那是老者睁开的双眼,像地狱的阴灵一个恐怖,老者手如疾电,迅猛地抓住傅小蛙的脖子,傅小蛙顿时无法呼吸,完全看不出这样奄奄一息的人,会有如此力道,老者一手将傅小蛙托离地面,傅小蛙两脚不住地乱蹭,不知道是呼吸困难还是想要挣脱。“想要我黑煞的命,没那么容易,死来!!”那老者披头散发,面目狰狞。事实上小蛙忘了,有时候人比野兽更为可怕。傅小蛙的挣扎已经越来越弱,眼见着就要失去呼吸,黑煞松手,傅小蛙掉在地上,大声地喘气和咳嗽。黑煞捂着胸口声音阴冷如同来自地狱般:“他们派你为何而来,快说,不然我要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!““我只是一个下人,大爷饶命,我只是在这山上采药,真,真的真的!”傅小蛙早已吓坏,已经魂不守舍,他如何会知在这荒野会遇到如此凶险,他是个孩童,他颤颤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葱。这时黑煞恢复一点神智发现是个孩童,并非追杀他之人,不过,这也没有什么曲别,万一追杀者找到这个孩童,就能知道他到过这里,虽然几率很渺小,但他不会让这任何一点几率存在,而且这个孩童对于杀人如麻的他来说,只不过是一颗草,甚至草都不如。黑煞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,声音底沉:“小孩,怪天怪地,也只能怪你生不逢时了,到了地府,来世找个好人家,投了罢!”“不要杀我,不要杀我,我只是个下人!”傅小蛙吓得魂飞魄散。“安心地去吧!”黑煞举起匕首。傅小蛙慌忙转头就逃,可如何逃得过黑煞的武功,两下就被抓住后颈,像只小猫样被拎起来,那匕首在黑夜中依然淬出蓝光,慢慢地放在傅小蛙的脖子上,像这样的动作,他曾经做过无数,轻轻一抹,事情完结……傅小蛙紧闭双眼,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噩运。扑滋!急血攻心一口鲜血从黑煞口中愤出,让他没能进行这个动作,慢慢的,他慢慢的倒下来,傅小蛙也随着慢慢瘫在地上。瘫在地上的傅小蛙已是魂不守舍,手哆嗦个不停,他回过一丝神智,快速退缩着已远离那个黑色的躯体。傅小蛙大口的呼吸,在这黑暗冬夜的树林之中,四周静得可怕,只有心脏剧烈的跳动声。他很害怕,从未所有的害怕,那只是一个孩童应有的心理,那刚刚的千钧一发,他就要命丧黄泉,是的,他从来未曾经死亡如此接近,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心理所能承受。夜,依然沉静着,只让人感觉到透入心菲的寒冷。良久,他才压下那心中的恐慌,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那具躯体,那黑煞一动不动地倒在雪地上,小蛙摸索到地上的匕首,紧紧握在手里,手不停地颤抖着,希望从那匕首能带给他安全感,事实上如果黑煞没受伤,这个匕首也只能是个摆设。此刻,傅小蛙匕首在握,黑煞已一动不动,像这把匕首,只要放在他的脖子上,正如他想的那样轻轻一抹,就可以结束掉一切一切。但是小蛙没杀过人,也绝不会杀人,他胆胆颤颤地站起来,眼睛一时都不离开黑煞的身体,生怕黑煞再一次弹起来将他至之死地。他现在要离开,要迅速离开这个凶险的地方,人确实比野兽更加可怕。傅小蛙退缩着,不敢转头,两眼一直盯着黑煞,双手握着匕首不停地哆嗦,他一回头猛地就逃跑,没命地跑,有多大力使多大力,人一生,会有多少次这样死里逃生的机会,没多少,真的,或许在他前面有几百个已经死掉。他没命地跑,在黑暗中,冬夜的树木像鬼魅一样阴森可怕,他的脚破了皮,他还在奔跑,他的手也划出了血,他还在跑。直到跑了一圈,他还是回到了黑煞的旁边,他并不是不识路,而是又跑了回来。傅小蛙喘着粗气,胆胆颤颤地用脚尖碰了碰黑煞,没有任何动静,他放大了一点胆子,把手在黑煞的鼻子前探了探,还有喘息。巡望四周一片漆黑,极度深寒,如果这人丢在这里一个晚上,根本不用匕首,完全不可能活命。傅小蛙壮大了胆儿,用那瘦小的身体把黑煞给背起来,摇摇晃晃地在过膝的雪地中穿行,四周一片漆黑,他不知摔了多少回,膝盖和手已满是伤口。终于让他找了一个岩洞,像在这样的山岭上找到一个岩洞谈何容易,傅小蛙将黑煞拖进洞中,找了一些树枝干叶铺好,将人放在上面。他摸索出怀里的一些草药,其中不乏止血之药,他用石头捣烂捣烂,敷在黑煞伤口之上。离去前,他用树枝将洞口隐藏得很好,这才摸黑离去。

    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,一场噩梦,让醒过来的人觉得自己还活在现实。那确实是一个可怕的现实,那场命悬一线的惊心,那荒野中发生的一切依然让人心寒。傅小蛙躺在床上一直哆嗦,他无法入睡,只要闭上双眼,赤能看到黑煞那张狞狰的脸。他不时的摸摸脖子,匕首划过的冰冷感觉依然存在。他失眠了,所幸他失眠的时间并不能多长,因为再过两个时辰,他就要开始上工。漆黑的山洞,闭封的洞口将外面的风雪隔断在外,虽然寒冷,至少它安全,没有追杀者,没有狼,没有风雪掩盖。树叶上的黑煞,如同死了一般的尸体一动不动,但他还活着,如果是普通人,受这样的重伤,可能早已丧命百回。他还活着,这就足够证明很多,很多。只见那具躯体动弹一下,显现出微弱的生机,黑煞这样的存在,只需要的是那一线生机,就可以像火一样燃烧。他体内残存的气元开始聚集,催动着体内经脉缓缓苏醒,那具快要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暖,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。终于,黑煞睁开眼睛,印入眼中一片漆黑,是山洞,这是他的第一个知觉,身上的树叶传来微微的舒适感,至少相对冰冷的岩石来说。他深深吸入冰冷的空气,空气中的精元迅速扩展体内加入筋脉运转,他挣扎着盘坐起来,立即理绪体内混乱的气元,把混乱的气血压制下来,这才算把命保住。他呼出一口气,打混几十年,每天刀口舔血,今天差点就把命给丢在这荒山野地。他摸摸身上,伤口敷着几块草药。这些草药无非是不入流之东西,药力弱小缓慢,平日里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中,他苦笑着抠去了伤口的草药,这些草药看似可笑,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止了血。他定神回忆所发生之事理清思绪,很明显,把他拖到这的人只有一个,那个孩童。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童,可以说在心智上都未成熟,遇上昨日之事恐怕早已吓尿裤子。如果是普通成人,早已逃之夭夭,头不敢回望。而那一个孩童,把他拖到山洞,给他敷上草药。黑煞一摸身上匕首还在,那个孩童没有拿走他的任何东西,那孩童不是为财,又是为了什么?这些年,他只杀过人,他不理解,他不能理解,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疑惑。体内的血气沸腾让他不及多想,拧开匕首手柄,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药丸,像这样的保命之物,在这样亡命生涯是不要或缺。他仰首服下,立即入定运功,一股药力从腹中直窜全身。过去很多个时辰,在山洞的黑暗早已让人忘记时间的观念,黑煞睁开眼睛,身上气血已经通畅,他活了,到这个时候,他才能确定自己活着。山洞里一片沉静,他拿起匕首凝望,一直凝望,从匕首上看到的自己,看到他十五岁第一次杀人,看到他杀人直到没有任何感觉,人命,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稻草,只需轻轻一折的脆弱东西。仁慈,是不应出现的禁忌品,对于他生涯来讲,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。不过,这一切都无关紧要,他,将继续自己的生活,继续杀戮,继续前行。收起匕首,他站起来,身体依然虚弱,扶着洞壁挪到洞口,洞口掩盖得很密实,加上大地掩盖不会轻易让人发现。顶开一点树枝,光线透进洞中,让黑暗中的人眼睛有些无法适应。现在已是白天,只是不知是何时辰。推开树枝,这山野外的影像印入眼中,四处依然是一片白茫,天色已是下午。他叹出口气,还好这树叶将洞口隐秘,不然他何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杀。感叹之余,一个滚动的物体从他眼前滚过,不经眼看是雪球,事实上是一个冻得冰硬的馒头。为什么这荒山野外的会有一个馒头,为什么,为什么,原因只有一个,黑煞在沉思,虽然这并不用多久的思考时间,但他还是在沉思,他将馒头拿在手里,直到入手冷疼将他拉回现实……天色已晚,泰安武馆中郭老头的居所。傅小蛙将手中的药碗放下,扶着郭老头再次躺下。“您怎么样?”“咳咳,好多了,谢谢你娃儿!”郭老头躺在床上感谢着道。“看到您没事就好!”傅小蛙安心下来。“对了,你哪来的药?”“黄总管给钱买的!”傅小蛙一股脑儿的把事往黄三德身上推。“黄总管……是好人啊,我这一条命,是欠着他的!”郭老头又在床上黯然泪流。“您好好休息,明天再喝一副应该就好!”帮着郭老头整理了一下屋子,弄妥当之后,傅小蛙拖着疲惫的身子,再次回到柴房,此刻躲进被窝暧暧的睡上一觉,任外面风雪如何肆虐是何等幸福。傅小蛙再次拿起火把打开门口,顿时迎面而来的风雪,半刻之间头发全白。手已冷得麻木,他摸索着合上门,手指已经没有触摸的知觉,他怀里踹着一个馒头,迎着风雪,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迈进着。这晚的风雪额外狂虐,地上雪已过膝让人前行困难。傅小蛙出镇之后,在黑暗前行,大雪让火把都无法点燃。他摸索着来到镇外的荒山野岭,找寻了郭老爹所要的药材。最后,来到那一个山洞,山洞依然被大雪覆盖,他巡望四周,依然是黑漆可怕,他尽量小心的来到洞前,伸手入怀,要将那些馒头摸出放在洞口。突然,一阵冰凉出现在他的后颈,他不敢动弹,因为他知道,那是匕首,那个同样的感觉曾经出现过,让他至死难忘。“你不该回来,真的!”这是黑煞的声音,声音里有一丝点的忧伤。傅小蛙在哆嗦,他只有在哆嗦,他还天真的以为不会被发现。就算是在这风雪之中,针落之声也逃不过黑煞的耳朵。岩洞之中,傅小蛙已经缩成一团,像只无助的小猫,他把头埋在两腿间,不敢望那噩梦中的面目。孩童的出现,绝对不是黑煞所想要的,他是个恶魔,对任何人来说都是,就连同行都禁不住的这样认为。他冷酷,无情,杀人如麻,这就是他的全部。他庆幸的是孩童已经离开,但是,这孩童却又回来,他很失望。数十年来,他杀人无数,登顶高手也无数,他都不觉得难杀。现在这一个孩童,才是他数十年来,最难杀之人。但是,他是黑煞,没错,他是黑煞,这个孩童带给他的是极大死亡的几率还有消息的走漏风险。杀!这是他心中横竖一个字!岩洞中黑漆的一片,傅小蛙梗咽的声音在喉中不敢哭出,他感觉到了死亡,死亡如此之近。黑煞收起匕首,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,是的,很漂亮,像一颗珍珠般美丽,它同样的有一个美丽的名字,七彩夺命五毒珍珠。“它的痛苦比较短暂……”黑煞也不知自己的声音为何还能如此冷漠。什么是仁慈,这就是黑煞的仁慈,至少他认为这是仁慈。傅小蛙是小孩,却听得懂这里的意思,眼神中只有无助的凝望,只有眼泪,只有任人宰割。那药丸,在黑夜中淡淡发光,它的美丽曾经悄悄带走无数人的生命,它的美丽掩盖着无比剧烈的毒性。傅小蛙想哭,他还不知道爹娘是谁,他的死或许也无法在这世间泛起一丝波澜,他还想再见一回小文,还想再见一回村里的乡亲。他还想很多……黑煞缓缓地掏出匕首,淬着蓝光的匕首,他不想用它,他真的不想。傅小蛙颤抖着手,捡起地上的五毒珍珠,但它和匕首想较起来,它的痛苦更短,更迅速,更昂贵,甚至黑煞也不轻易使用。最重要的一点,无解药……“我数三下,相信你能正确的选择……”黑煞的声音也开始有点发抖,他的心也在受着煎熬,他宁愿杀一百个人,一千人,一万人,他也不想杀这个孩童。他一直问自己,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从容冷漠,为什么还要给他数三下,那只是往常的轻轻一抹,他恨自己现在的优柔寡断,恨自己的妇人之仁。他咬紧牙,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坚决果断:“一!”空气就像要凝结,他手里的匕首也握得更紧,他会果断出手,是的非常果断,像从前的那个黑煞,那个果断利落的黑煞那样,手起刀落,结束一切!“二!”傅小蛙眼泪终于流了出来,他想再见一回小文,真的想,还想给张大爷削上根拐杖,还有给他的婶买件红棉袄儿……他闭上眼,泪水流下,划过脸庞!“三!”终于,最后一声从黑煞嘴里吐出,那是黑煞赤红的眼睛,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杀人,简直比杀自己还要难受,他紧握匕首,要做回那曾经的黑煞,他要杀,杀死这个孩童,再杀,杀一百个人,杀一千个,杀一万个。傅小蛙把药丸吞下了,黑煞的匕首掉落地上,他甚至想去阻止,这个药丸像是黑煞自己吞下的,他颤抖着退后了两步,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他完全不知道,他也不想知道,他不敢去想,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,快要死去。痛苦,果然是短暂的,傅小蛙立马倒地,腹中的巨疼如同万刃刀绞。黑煞失神地望着这个在地上打滚的孩童,他的心却像撕裂一般疼痛,像是在打滚的不是孩童,而是他自己,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要看到这一幕,他是个恶人,他深深的告诉自己,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,这只是一个小孩,他咬紧牙关,用无比的意念强忍着那心里汹涌的情绪……这时,一个白色的东西颤动着出现在他眼前,是馒头,竟然是一个馒头。黑色的手掌和白色的馒头,想衬着是那么显眼,那只黑色的瘦小手掌托着馒头在颤抖……颤抖在黑煞眼前……白色的馒头……黑煞空洞的望着前方……黑煞的眼神依然空洞,依然平静……不平静的是他内心中巨大的冲击,是心灵上的颤抖……这击溃了黑煞所有坚持的一切,所有的一切,他的心已经**地地面对着洪水一样的冲击……他一把抓住傅小蛙的手,一股强大的气元如万马奔驰般传输过去……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