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词不达意

周临清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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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好奇

    你身旁冷清拥挤

    我一直在这里

    不说一句”

    ——词不达意林忆莲

    “江若,走,打扫树林去了。”随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,蒋轩拿起一个大扫帚,朝江若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江若发出一声哀叹,问道,“你不先吃饭吗?”

    蒋轩摇了摇头,也长叹一声,“吃了饭还怎么打扫的完?”

    又急忙的走出教室,回头朝江若大声催促道,“赶紧的吧,早弄完早去吃饭!”

    江若欲哭无泪的到教室后拿起扫帚,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一阵风吹来,树叶化作一只只蝴蝶从空中飘落下来,划出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。摇摇欲坠后,又轻轻的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等到江若和蒋轩来到这片树林,却发现萧亦风拿着扫帚,早早的开始打扫了起来。

    可落叶纷飞的各处都是,散落满地。一层层的覆盖在台阶上,或是堆积在草丛旁。

    江若不禁郁闷,小声嘟囔道,“这还没到秋天,怎么落叶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场雨吧。”萧亦风停住了动作,擦了擦额间的汗说道。

    江若无奈的摇了摇头,不再说话,静静的清扫着。

    蒋轩拿着扫帚,粗暴的在地上来来回回摩擦过,发出一阵阵刺耳的“沙沙”声。

    江若被这阵声音吵到,伸手捂住了耳朵,不耐烦的对蒋轩说道,“蒋轩,你能不能轻点!”

    蒋轩将手中的扫帚扔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青石台阶上,撑着脑袋闷闷的说道,“我好累,好饿,不想扫了。”

    江若也重重叹了口气,她一只手搭在扫把上,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,无力的说道,“哎,我也好饿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没吃饭吗?”萧亦风看着她这副愁苦的样子,不禁问道。

    江若撇嘴,摊了摊手说道,“对啊。饿的前胸贴后背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还是去吃饭吧,我都说了帮你打扫了。”萧亦风一脸认真,再一次强调道。

    江若连忙拒绝道,“不用了,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话一落音,江若背后便传来一道声音。

    “江若。”

    有人轻轻的在叫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江若回头,是沈之临。

    沈之临一只手在背在身后,像是藏着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“啊,你在”江若微微一顿,满脸惊讶,用手指了指自己,迟疑的问道,“叫我吗?”

    沈之临淡淡点了点头,目光往她脸上转了一圈,“没有时间吗?”

    江若慌乱的摇了摇头,又立即点了点头,结巴的说道,“有,有啊。”

    沈之临看了她几秒,轻轻笑了笑,“那你过来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江若一双眼弯成一对月牙,转身毫不客气的朝蒋轩说道,“蒋轩,先拜托你一下了。”

    蒋轩朝她翻了个白眼,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,摆了摆手,示意她放心的去吧,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他。

    萧亦风看着江若蹦蹦跳跳的背影,心里一阵恍惚。他悄悄垂下眸,试图遮掩刚刚闪过的几丝失落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江若侧过头,疑惑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沈之临低着头,低声说道,“我路过食堂,看你不在,我猜你应该是没有吃饭。”略微缓了缓声,“所以,给你买了这个,不知道你喜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面包。

    江若微微张大嘴,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震惊,“给我的?”

    “不然呢?”沈之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又将面包向前递了一点。

    江若盯着那双拿着面包的手,白皙且骨节分明。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接过,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指尖。

    她像是一瞬间触电似的,慌乱的收回。

    明明指尖是冰凉的,但却像着了火似的。她的面颊却染上了几分酡红,格外滚烫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呢喃。

    沈之临扬了扬眉,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调笑,仿佛没有听清江若刚刚的道谢,又问道,“什么?”

    江若脸变得通红,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。

    沈之临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样子,寡淡的表情添了几分生色,没再忍心继续逗她玩。他坐在树林旁边的长椅上,清了清嗓子说道,“今天早上王主任的话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江若也坐了下来,面上拂过一丝不解,“啊,什么话?”

    沈之临侧过头,认真的盯着江若的眼睛,“说你差劲的。”

    江若一下子愣住了,压抑着眼底不断上涌的雀跃与欣喜。

    她挠挠头,低低的说,“我不在意的。”

    沈之临笑了笑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他指了指面包,“你不是饿了吗,快吃吧。”

    江若嘴角不忍荡漾出一个微笑,她轻轻的撕开面包外的塑料包装,一口一口细细的咀嚼着。

    “不难吃吧?”沈之临看着她,笑着问道。

    是巧克力味的,她最喜欢的一个口味。

    她满足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但沈之临就这样看着她吃,她难免觉得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她微微撇过头。

    沈之临好像也明白了她的害羞。

    他站起身,微微倾了倾腰,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江若抬头看了眼他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的一瞬间,她又慌乱的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沈之临的眼睛如一泓清水,太过明亮和澄净,即使是淡淡的注视却也能让她心神不宁。

    她喉咙中低低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吃完也回去上自习吧,不用打扫了,他并不会检查。”沈之临又添了一句,才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五六点的天空由白变红,太阳已经渐渐隐去,只剩下一圈乍明乍灭的金色光芒。一朵朵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,美丽而又张扬的平铺在空中。

    江若仰起头,凝望着这片浓烈的晚霞,又转眼看了看沈之临离去的背影,不由一阵出神。

    “江若,撤吧,已经打扫完了。”

    蒋轩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。

    她咬掉最后一口面包,拍了拍手站起身,朝蒋轩说道,“多谢啊。”

    蒋轩摇了摇头,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方,“你不应该谢谢我,是他把你那份也打扫了。”

    江若向后看去,是萧亦风。

    他仍然轻轻笑着,只是那份笑容,却暗淡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萧亦风,谢谢你。”江若轻声朝他道谢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萧亦风轻轻摇了摇头,声音略带几分苦涩。

    他没像往日一样和江若扯些话题聊,只胡乱找了个借口,“我还有作业,先回去了。”便飞似的跑走了。

    蒋轩看着他的身影远去,一脸坏笑,戏谑的朝江若说道,“英雄难过美人关啊。”

    江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伸出掌就要劈上去。

    蒋轩见状连忙躲开,嘴里嚷嚷道,“打不到我吧。”

    江若心里暗骂道,不要脸。

    等两人回到教室,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“若若,这是刚发下来的试卷,今天的家庭作业。”魏乐瑶指了指桌上的试卷,朝江若说道。

    江若拿起试卷翻看了一遍,眉头紧拧作一团,嘴里发出哀叹,“又是万恶的数学。”

    魏乐瑶无奈的点了点头,附和道,“这还没到高三呢,作业就已经这么多,不敢想象到了高三是什么模样。”

    江若靠着椅子的后背,手里拿着笔轻轻转着,“乐瑶,你知道六月份要重新分班吧。”

    魏乐瑶眼神中藏着几丝倦怠,瘪了瘪嘴,“知道啊,不知道学校整什么幺蛾子。高二分的班高三又重新分,是大洗牌么?”

    她又苦恼的摇了摇头,添道,“为了这件事,我家那两个,已经在我耳边不厌其烦的说了许多次了。”

    江若趴在课桌上,冰凉的触感让她一瞬间失神,她自言自语道,“看来真的要努力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?”魏乐瑶发出一丝疑问。

    “哦!为了和沈之临一个班是吧?”她这才反应过来,眼中噙着一丝坏笑。

    江若像是被戳穿了心事,底气微弱的反驳道,“才没有呢。”

    魏乐瑶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样子,不忍捂着嘴偷偷笑着。

    江若撇了一眼,便作势要去挠她的痒痒。

    “哎哟,好好好,我不说了。”魏乐瑶嘴里求饶着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他,是不是有点奇怪?”江若半抬眼,话语里透着几分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魏乐瑶不解,“哪里奇怪?”

    “他们都说他油盐不进,很冷漠,可是我感觉的他,却好像不是那个样子。”江若低低的说道。

    魏乐瑶笑了笑,像是了然于心,“你该不会——”顿了顿,语调微微上扬,“是喜欢上他了吧?”

    江若的脸“噌”的一下子红透了,像一颗鲜嫩欲滴的苹果。

    她连忙摆了摆手,慌乱的解释道,“才没有呢。”

    魏乐瑶不信的嘁了一声,反问道,”如果你不喜欢他,又怎么会这么在乎?”

    “我哪里在乎了?”

    江若的反驳显得格外苍白。

    “你如果不在乎,又怎么会想要和他一个班?你如果不在乎,又怎么见到他却想要逃跑?你如果不在乎,那,你又何必在意别人眼里的他?”魏乐瑶的一串反问,像是一颗颗掉落的珠子,猛地滑进了江若心里。

    江若半垂着眸,再也无法反驳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承认,她确实有点喜欢上沈之临了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。

    可能是运动会那天的阳光太过耀眼,一瞬间就照进了她的心底。

    也可能是下雨那天,朦胧的雨雾将她团团困住,她什么都看不到,却独独看到了沈之临。

    亦或是,那次迟到,沈之临站在台阶上,向她投来的目光,让她一瞬间感到心安。

    可是,不管是哪次,她都无法否认,沈之临就这样走进了她的生活里。

    没有丝毫强掠的侵占性,却也悄悄的、无声无息的,让她的心里,遍布着他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其实,这次重新分班,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。”作为同桌的魏乐瑶,轻轻的拍了拍江若的肩。

    江若回过神,自嘲似的笑了笑,“可是实验班那么难,又怎样能轻易进去?”

    魏乐瑶看着她,笑着摇了摇头,打趣道,“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雄心壮志的江若哦。”又微微握住了她的手,“你都还没有尝试,又怎么知道难不难呢。”

    “对呀,凡事试过才知道嘛。”前面的蒋轩突然转过头来,冷不丁的插话道。

    “去去,你知道什么。”江若拿笔戳了戳蒋轩的背,示意他闭嘴。

    “江若,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。”蒋轩斜眼看着她,慢悠悠的说道,“虽然我们平常只是一起打打闹闹,但是这也不妨碍我们一起努力,一起变好。”

    “对呀,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实验班,不然我们几个,还有什么玩的乐趣?”坐在蒋轩旁边的宋忧明也插话道,眼中带着几分认真。

    江若顿时无语凝噎,她看了一眼他们,吐着舌头偷偷的笑了,笑里蕴藏着几分不好意思,但更多的却是感动。

    是啊,他们几个,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。自然也要共进退了。

    高二六班。

    “亦风,今天看你,怎么感觉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?”楚子陵伸了伸手,在萧亦风的眼前晃着。

    萧亦风轻轻的打开,闷闷的说道,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楚子陵捏着拳头,锤了下萧亦风的肩,“什么事这样憋着,兄弟都不透露?”

    萧亦风还是低着头,盯着课本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因为五班那位?”楚子陵的眼睛滴流滴流的转着,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。

    萧亦风的眼皮微微抬了下。

    楚子陵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。

    “咋啦,追逐爱情的道路上,遇到了坎坷?”

    萧亦风还是沉默。

    楚子陵见问不出什么,自顾自地叹了口气,“爱情真是迷人的毒药啊。”

    又将目光飘向萧亦风,更重重地叹气道,“我的好兄弟啊,也不慎迷失在了里面。”

    迷失?

    萧亦风哂然一笑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下午的那一幕,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江若只把他当作朋友,他是知道的,他一直以为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,所以江若才和他保持着这遥远的距离。

    可江若不知道的是,他等着这一天,却等了许久。

    等到他终于鼓足勇气,敢去和江若认识的时候,殊不知已经晚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不甘心。

    她的出现,早就占据了他生命的好几年。

    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,哪怕再渺茫,他也会奋力一试。

    不为什么,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天,他能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