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3章 鹏举来了

月斜影清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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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此,一天根本没法行多少路,时辰耽误,直到月余才来到东林寺山脚下。

    此时朝阳刚刚升起,他再也顾不得眼疾,吩咐亲兵领路,自己跟着往上走。

    花溶如昔日一般早早起来,出了西厢晨练完毕,然后背着弓箭走一圈。心里忽然一跳,仿佛一种极其奇异的直觉,往山下望去,果然不一会儿就响起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。

    她纵身跳上一棵大树,居高临下,往下一看,只见三骑快马得得得地上来,其实,走得并不快,因为,居中一人行动仿佛甚是缓慢,面上隐隐蒙着一块白色的帕子。

    鹏举!

    是鹏举来了!

    她心里砰砰砰地直跳,一下就跳下树,转身往回跑。见他?不见他?

    鲁达按照往日习惯早起,正要去开门,听得庙门突突地响,打开门,见是岳鹏举,提了禅杖就要打他:“好小子,你还敢上门!先吃洒家一打”

    岳鹏举听得他如此说法,便知妻子果然在此。但听得禅杖呼呼的风声,也不躲闪,喜道:“鲁大哥,十七姐呢?”

    鲁达见他不躲不闪,禅杖到了他面前又收回去,又见他眼睛上蒙着白绢,看样子,情势已经非常严重,暗暗为他担心,还没说话,却见他一个劲地往前闯:“十七姐,十七姐”

    鲁达一把拉住他:“你小子瞎嚷嚷什么?”

    “鲁大哥,十七姐呢?”

    “你为何耽误这么久?”

    岳鹏举苦笑一声,揭下蒙面的白绢,鲁达一看,惊讶说:“鹏举,你这眼睛再不护理,可要瞎了。”他见岳鹏举几乎在半失明的状态下还能赶来,真是负心薄情,怎会如此不顾安危?这下,心里对他的愤怒立刻去了十之七八,态度也稍稍好转,“你先坐一会子,事情说不清楚,休想见到阿妹。”

    岳鹏举很是无奈,却只能跟着他进了禅房坐下。

    他将事情大略讲了一遍,鲁达听得他并未纳妾,才松一口气,将禅杖在地上一顿,哈哈一笑:“原是如此!鹏举,洒家本待一见面就先痛打你一顿,既是如此,便饶了你。可是,责打虽免,但阿妹见不见你,洒家还得问问她,由她自己做决定。”

    岳鹏举一拱手,诚恳说:“多谢鲁大哥这些日子代我照顾十七姐。”

    “鹏举,洒家素知你是一至诚君子。可是,你需知,阿妹跟你经历了多少患难才结合,她早年流离,这些年又吃了无数苦头,你更应加倍待她好,不可令她受到任何委屈。”

    “鹏举今后一定注意。”

    “好,洒家去给你问问。对了,我这里有一些草药,也许对你的眼睛有益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鲁大哥。”

    岳鹏举但见这些草药,情知是妻子担心着自己的眼疾,不然,鲁达怎会“恰巧”就有准备?他心里百感交集,坐下又站起来,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妻子。

    鲁达来到西厢,但见门关着,四周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“阿妹,阿妹”

    好一会儿,才见花溶背着箭簇慢慢出来,神色十分平静,不待他开口,先说:“鲁大哥,我知是鹏举来了。我早已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既已知道,那就好。阿妹,鹏举并不曾纳妾”他急忙把岳鹏举的情况大略讲了一遍,“阿妹,你应和鹏举好好谈谈,他绝非负心之人。”

    鹏举果然没纳妾!她虽然不是十分意外,心里却也觉得安慰。只是,又隐隐觉得悲哀。

    鲁达又说:“阿妹,他远道而来,你们之间一定有些误会。夫妻哪有不吵架的?解释清楚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花溶平静说:“鲁大哥,你转告他,我已经不再生气了,你叫他回去,我不会见他的。”

    鲁达很是意外:“阿妹,这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花溶苦笑一声。夫妻之间的争吵是小事,误会也是小事,复合、消除误解,也很容易。可是,这之后呢?摆在自己面前的,依旧是无法生育。只要这道坎迈不过去,以后天长日久,赵德基、太后、其他自以为对鹏举好的亲信朋友,也会再次将这个问题提上日程——不让忠良绝后!异性不如亲生,岳鹏举希望有自己的亲生骨肉,不孝有三无后为大!在这个巨大的道德漩涡里,自己夫妻都是凡夫俗子,又怎能超凡脱俗?

    难道真要走到王贵之妻的地步,狼狈不堪,惹人嫌弃?

    纳妾生子!妻德贤惠!

    自己既然做不到真正的“妻德”,没有那份胸怀,又何苦牢牢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位置?一切,不如在最好的时候了断!

    纵然鹏举不以为然,赵德基呢?有了一次,就有第二次!他又岂肯善罢甘休?甚至高四姐这些最亲近的朋友的“担忧”!

    自己走了一次,回去!然后,下一次轮回时,又再次出走,一次次反复?

    一个女人,又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?

    鲁达待要再去劝,她神情十分坚决:“鲁大哥,我再也不想经历另一次的痛苦。我在这里生活平静,绝不会跟鹏举回去了!叫他不用再浪费时间了!”

    心里很多痛苦,从来不肯告诉他人的,纵然是秦大王,因为他和自己的纠缠不清的过往,她也不愿意在他面前透露分毫,并不是怕他的嘲笑或者幸灾乐祸,相反,怕的是他不嘲笑,借机再滋生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冀。唯有鲁达,如朋友,又如父兄,自己的担忧痛苦,唯有在他面前倾诉才能无所顾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