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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霜心里有些不安。
她就算再迟钝，到这一刻也能看出来表哥跟这个小厨娘的关系十分亲近。
而且，他刚才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在她手底下做事儿的。
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怨念。
你说好好一个世子爷，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别人手下当下人啊？
就算非要去，去哪里不好，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小厨娘手下呢？
你任性没关系，有没有考虑过我这里该如何收场？
这样想着，她忍不住开口道：“表哥，你别听他们胡说……”
赵云普瞪了她一眼，“他们胡说……那你倒是告诉我，真相到底是怎样的。”
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表妹了。
争强好胜，偏偏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，往往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而不自知。
要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，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儿。
卢霜的嘴动了动，她刚想细数一下苍耳的罪状，却突然发现，苍耳好像没有说过任何一句逾越了分寸的话。
从最初她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小厨娘，再到后来问她是谁，最后又说一家人什么的，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很平常。
若是细究的话，并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。
可就是这些看似很平常的话，却把她给气得差点失去了理智。
卢霜有些郁闷。
这个人比程怀薇还要难对付，她不该一时冲动来招惹她的。
赵云普见她犹豫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，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。
说起来，他在亲缘方面真的十分淡薄。
父王这边，只有皇伯父一家五口。
母妃那边的人就更少了，他的外祖父只生了两个姑娘，且都早逝，唯一跟他有血脉关联的，就只剩下这个小表妹了。
他怜惜她生母早丧，在后母手下讨生活不易，一直对她多有照顾。
就连她在宫里犯了错，他也厚着脸皮去求皇伯母对她网开一面。
可她却不知道收敛。
这世上，没有谁是能够完全随心所欲的，就连皇伯父都不能，更别提他这个小小的王府世子了。
可卢霜不明白这个道理，她以为自己背靠着荣王府这棵大树就能够为所欲为，完全不将别人看在眼里。
这样的她，迟早会摔一个大跟头，把自己的给摔得鼻青脸肿的。
赵云普闭上了眼睛。
罢了罢了，看在母妃的面子上，他就最后为她操一回心吧！
想了一会儿，他看着苍耳开口道：“皇嫂，将你的知春和念夏借我用一下吧？”
苍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，但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，“行，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吩咐她们就行了。”
赵云普指着卢霜开口道：“知春，你和念夏将她送回侍郎府，告诉卢侍郎，三天之内，务必将她给嫁出去……并且所嫁之地，必须得离京城千里之外……”
卢霜惊呆了。
就连周围围观的人群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。
这处罚……未免太重了一些吧？
就算卢霜冒犯了将来的太子妃，申斥一顿也就是了，就像上次皇后娘娘的处置一样。
再不济，可以禁止她今后出入宫廷。
无论如何，不至于将她给随随便便嫁出去吧？这不是要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吗？
这样想着，众人看向苍耳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忌惮起来。
卢霜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，“表哥，你真的要这样对我？姨母临走前……你明明答应过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呀！”
赵云普的脸色有些黯然。
就是因为曾答应过母妃，他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留在京城作死啊！
前几年，为了保她一世荣华，他甚至想过自己出面娶了她，让她将来做王妃。
可他这个小表妹心比天高啊！她看不上他这个一事无成的表哥，她想要一步登天，直接做皇后娘娘。
她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呢？
才不突出，貌也不惊人，难道就凭他这个除了身份什么都没有的表哥去替她打擂台吗？
说句不中听的，就算皇兄被猪油蒙了心答应了，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大祁子民，也会为拥有这样愚蠢狂妄的国母感到窒息的。
可偏偏他这个小表妹完全没有自知之明。
之前她处处跟程怀薇作对，正好，他也看不惯那个程怀薇，甚至连皇兄也不喜欢那个程怀薇，所以才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。
可现在太子妃的人选换了，这一位可是长在皇兄心尖尖上的人，若她还是不识好歹地去招惹，那不是自寻死路吗？
卢霜的声音哽咽了，“表哥，我不要离开京城。”
这一刻，她是真的感到后悔了。
她是不聪明，但她也知道自己所有的荣耀都来自于眼前的表哥。
就连父亲看重她，继母小心翼翼地讨好她，也都是因为她背后有荣王府这座大靠山。
若是她离开了京城，那这些优势就荡然无存了。
想到她有可能会被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，就算被欺负了也没有人替她做主，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。
就连声音都带了乞求之意，“表哥，我求你了，不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赵云普绷着脸不说话。
以前他就是心太软了，这才会让卢霜养成了越来越骄纵的性格。
这一次，他必须得狠下心来才行。
见赵云普的表情丝毫也不动容，卢霜忍不住感到绝望起来。
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苍耳，她仿佛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扑了过去，“程姑娘，我错了……我不该胡乱说话，求求你劝劝表哥，不要把我送离京城……”
苍耳十分尴尬。
她是不喜欢这个卢霜，但也不至于逼着她离开京城啊！
再说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儿，犯不着因为跟她拌了几句嘴，就把别人终生大事给毁了吧？
这不是让她背上了良心债吗？
更何况，这四周的人都拿看罪魁祸首的目光看着她，若是真让赵云普就这么把卢霜给送走了，那她的恶名可要传遍整个京城了。
这样想着，她试图开口劝慰道：“那个，阿普……我也没什么事儿，你用不着这样生气。”
就连围观的人也忍不住有些恻隐，“世子，让卢姑娘长个记性就好了，犯不着这样大动干戈的。”
他们心里其实有些卑劣的庆幸。
在今天之前，他们中间未尝没有人像卢霜一样看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家嫡女。
只是他们比卢霜更能沉得住气罢了。
没想到卢霜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。
看来，他们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一些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