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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云归发觉江少辞说话, 抬头，诧异地扫了他一眼：“怎么了？”
江少辞冷着脸不语，他也想知道他怎么了。从她的第一开始, 他就在不停破例，明明他并不认识她。
这女子莫其妙跑出来，非要待在他身边就够可疑的了，他还管她的过去做什么？她和南宫玄青梅竹马，曾经在无极派当过弟子，这些经历，不证明她是那些人派来的卧底吗？
他应该毫不犹豫掐断她的脖子, 为什么要管她冷暖，为什么要陪她买衣服？
理智将一切利弊都分析明明白白, 他的手无论如何抬不动。仿佛记忆已忘记了她, 身体依然无法停止喜欢。
江少辞阴沉着脸不说话, 牧云归等回复，便再等他, 而是去另一边付账。江少辞身魔晶有不少, 灵石钱币一点有。牧云归被人从皇宫赶出来时, 幸而他们又给她扔了一包裹, 里钱虽然不多, 好歹能付一套衣服。
牧云归转头走了, 江少辞脸又冷了许多。他像尊魔神一样杵在门口，浑身气息十分可怕。路过的行人看，不由指指点点：“你看这人，长人模狗样，连买套衣服的钱都出不起，还女人自己付。你说要这种男人有什么用？”
“就是呢, 当白脸也不知道多笑着些，阴着一张脸吓唬谁呢？这世道，吃软饭也敢横成这样。”
路边两中年女子窃窃私语，江少辞无表情地扫过来，两女子接触江少辞的视线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冷气攫住喉咙，窒息感霎间袭来。她们不敢再说，慌忙低下头，落荒逃走了。
牧云归结账出来，看着江少辞站在门口，神情十分不好看。他身周像是有一真空带，路人自动退避三舍。牧云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，两『妇』女慌里慌张往前跑，都有些逃命的味道。牧云归不解，这只是两普通人，怎么罪江少辞了？
牧云归轻声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江少辞心里冷嗤一声，她看结果第一反应就是质问他，反，总是他的问题了？江少辞眼神越发冷厉，大步朝店走去。
牧云归无语，赶紧跟。江少辞赌气一样走极快，出去时重重和一孩子相撞。江少辞站在原地，分毫未动，那孩子被撞倒在地，捂着鼻子大哭起来。
孩子的父母了，连忙前抱起儿子。他们隐晦地瞥了江少辞眼，敢怒不敢言。牧云归提着衣裙追过来，状，连忙问：“孩子还好吧？有有哪里受伤？”
孩子的母亲抱起儿子，摇摇头走了。父亲挡在妻儿前，『色』不善地瞪了江少辞好眼，实在不敢惹这人，用力跺了下脚离开。牧云归轻轻叹了一声，拉江少辞的袖子：“你走这么快做什么？”
江少辞有动，他眯了眯眼，忽然转身：“不对，那孩有问题。”
牧云归反应过来，突然江少辞大步往后走去。江少辞三两步就追刚才那对夫妻，冷着脸朝母亲怀中的孩子探去：“等等，他不对劲。”
江少辞伸手拽孩子的后领，孩子哇哇大哭，那母亲也抱紧了自己儿子，快步躲开。路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，父亲反应过来，顿时大骂：“你做什么？”
路人也纷纷指点道：“是啊，把人家的孩子撞倒，不道歉，现在还想抢孩子，简直岂有此理。”
“这是不是人贩子啊？”
牧云归追来，状握住江少辞的胳膊，对那对夫妻说：“夫人郎君息怒，他并有恶意。他不会无的放矢，他这样说，可能令郎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。麻烦二位……”
江少辞以为牧云归是赶来阻止他的，或许还会和其他人一样斥他胡闹。是万万料她竟然说出这种话，江少辞惊讶地看牧云归，就是他错神的刹那功夫，那孩忽然张大嘴，用力一口咬在母亲脖子。
鲜血四溅，人群愕然看着这一幕，过了片刻才哇一声尖叫出来，轰然作鸟兽散。孩子原本天真可爱的脸庞迅速变成青灰『色』，像是一具尸体，牙齿格尖锐，牢牢扒在母亲脖颈，拼命吸食母亲的血『液』。
江少辞看这一幕再不客气，伸手袭那孩。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魔兽咬了，伤口汇聚了魔气，而父母有及时给孩子治疗，慢慢孩子在魔气的侵袭下失去神志，变成血啖双亲的魔物。他这种行尸走肉和江少辞修炼出来的魔气完全不能比，江少辞随便一掌就将他打翻，孩重重摔地，噗嗤吐了口血。
他嘴里猩红一片，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母亲的。母亲获自由后并有逃跑，而是急忙爬儿子，神志不清道：“儿啊，你怎么样了？你疼不疼？”
那孩子动了动，对母亲伸出手。母亲立刻去抱儿子，在即将握住孩子手时，前方一道黑气袭来，直接贯穿了孩子的心脏，孩子抽搐一下，瘫在地不动了。
母亲还有握紧，那双手就从她手心滑落。母亲怔然片刻，张大嘴崩溃尖叫，怨恨地看江少辞：“是你杀了我的孩子，你还命来！”
牧云归站在江少辞身边，亲眼看母亲的脸『色』变灰白，要是不赶快医治，她也会变成一魔物。人一旦被魔气侵入心肺就会无差别攻击活人，不死不休，除非杀了，否则再无回天之术。江少辞刚才杀死那孩，本是在救这位母亲。
显然，现在这母亲根本听不进去。父亲也浑身颤抖，牙关打战，惊恐地指着江少辞说：“他在用魔气，他是魔物！”
躲在远处围观的人群呼啦一声散开，每人都满脸厌恶，避之不及：“魔物怎么进城了，他要屠城吗？”
“前两天听说那魔头屠杀了俆城满城，就算兽类修炼成人形，也始终长着一颗兽心。”
“等等，他会用魔气，长着人形，他是不是就是那魔头？”
这句话仿佛瘟疫，人群立刻尖叫着躲开，哭喊声、推攘声不绝于耳，其中还夹杂着咒骂。忽然，一颗鸡蛋扔了过来，这枚鸡蛋自然砸不江少辞，还在一米远的时候它就失了准头，吧嗒一声掉在地。
牧云归回头，看是刚才那祝福他们的老婆婆，用一种非常可笑的手段偷袭他们。老婆婆他们看过来，吓浑身哆嗦，还恶狠狠啐了一声：“呸，杀千刀的魔头，你也配活着！我们城里一直好好的，你一进来就出『乱』子，就是你把晦气带进来的！”
“是啊，杨婶他们一家一直好好的，那孩子可乖了，平常不哭不闹的。今日怎么就突然咬人了？”
“那孩子不是撞了他一下吗，说不定就是沾了这魔头的气息才会发疯。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人，连孩子也被他带害了！”
江少辞站在街道中心，眉眼漠然，无动于衷。他就知道会是如此，灾厄是他带来的，连孩子魔化也是他的错。自从他修炼了魔气，所有人自动成为他的敌人，仙门想要杀他，普通百姓也恨不将他碎尸万段。可是，最开始，他亦是仙门道。
他是不是就该死在一万年前，带着所有荣光死去。后人提起他时，都会缅怀那惊才绝艳英年早逝的天才。而不是现在，苟延残喘，为了活下来而修炼魔气，最终成了所有人都憎恶的存在。仙门甚至都不愿意承认他是江子谕。
江少辞木然听着世人的咒骂，他手心渐渐环绕起魔气，打算眼不为净。路人看他的动作，轰让开，惊叫道：“他要杀人了，快跑啊，他要屠城！”
四周顿时陷入混『乱』，其实，江少辞只是想使用遁地术而已。他无意辩解，打算离开，手腕忽然被一人用力握住。牧云归穿着浅『色』长裙，远远看着清素雅，宛如仙女，来往的人无论是谁，了她都心生喜欢。此刻她公然握住江少辞的手，脸含了怒，高声道：“你们谁他杀人了？我便是从俆城逃出来的，我怎么不知道俆城被屠了？”
忙着跑路的人愣住，他们躲在墙角后，碎碎念道：“你一人，怎么替魔头说话？”
“他是人，是仙，是魔，又如何？世间自有公道在，岂能因为身份，就罔顾是非曲直？他是围攻了俆城，目的是修仙者。那群修仙者也算计过他，两方你来我往，全凭本身，什么对错可言。除此之，他有滋扰任何平，他给俆城普通百姓带去的困扰，恐怕还不如南宫玄选妃来大。”
牧云归目光清亮，声音坚决，都把其他人镇住了。牧云归扫过众人，目光落那父亲身，说：“你的儿子被魔气异化，我很抱歉，要不是他，今日你们夫妻都要丧命于魔童之手。感染魔气并非不能治，分明是你们夫妻粗心，注意孩子身有伤口，怎么能怪他害了你们孩子？就算真的要怪，也该怪你们自己。”
牧云归说完，用力拉住江少辞的手往后走，说：“我们走吧。这群是非不分的人，不配被你救。”
她身体脆弱，任何一缕魔气都会割伤她的皮肤，早在牧云归握住江少辞时他就收回了魔气。此刻被那双纤弱的手拉着，江少辞忽然觉眼底发涩。
他习惯了被人厌恶咒骂，有想，世竟会有另一人为了他打抱不平，为了他和全世界逆行。明明，这些人才是她的同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