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0 章 刀出鞘(八)

若兰之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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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卫瑾瑜走的这条巷子位于刑部与兵部之间,右边是刑部衙署,左边就是兵部存放武器的府库,有重兵看守。

    巷子深窄,隔绝了一部分雨声,其他异样响动反而更清晰地展露了出来。卫瑾瑜侧眸,嘴角轻一扯,自怀中掏出一枚硫火弹,正要隔墙抛入兵部府库内时,忽有激荡马蹄声自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眨眼功夫,十余轻骑已经奔入巷口,齐刷刷抽出腰间刀,刀刃劈断雨幕,腾腾杀气将整个深巷塞满。

    卫瑾瑜迅速收了手,将硫火弹放回怀中。

    几乎同时,一匹膘壮骏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停在了他面前,马上人迅速翻身下马,一手握着刀,警惕盯着两侧高墙,口中问“怎么回事”

    卫瑾瑜便也抬目,隔着伞沿,望着对面高出他足足一头的俊美面孔。

    轻抿了下唇角,道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还说没事。”

    谢琅收回视线,拧眉道“方才分明有不少人手潜藏在暗处。”

    卫瑾瑜淡淡拂了下袖口“好在谢将军天降神威,已经把他们都吓走了。”

    谢琅一愣,胸口窜起一股怒火“你已经察觉到了对不对方才为何不向我求助”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方才的情形有多危险”

    卫瑾瑜想,求助得了一时,又求助不了一辈子,这些事,他总要自己解决的。

    面上道“其实我也不确定,所以想试探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试探”

    谢琅眉拧得更深,打量了下左右位置和地形,就已经明白卫瑾瑜的计划“你想利用兵部守卫对付他们可那些人敢在刑部衙署外动手,必是有恃无恐,做了万全准备,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,万一失手了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我既敢走这条路,便是做了万全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谢唯慎,不要多管我的闲事。”

    说完,卫瑾瑜直接将人推开,撑伞往前走了。走出巷口就是大路,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。

    “世子。”

    雍临自高墙上掠下,手中握着一块令牌,道“是裴氏的暗卫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不久前顾凌洲生辰宴,裴氏老太爷裴道闳带着大理寺卿赵文雍前去闹事,说卫三公子窝藏了虞庆的妻子陈氏,并帮着陈氏诈死,要将三公子带到大理寺审问,幸好顾凌洲出面制止了此事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坊间都在传,陈氏手里有虞庆贪墨的巨额脏银,裴氏派暗卫围堵卫三公子,多半是为了此事。”

    谢琅问“你何时知道的消息”

    雍临一愣,继而目光心虚地躲闪了下,道“有几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何现在才告知于我”

    雍临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“说。”

    谢琅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。

    雍临硬生生挨了,不敢动,跪下道“是一爷知道了世子爷上回因为卫三公子一封信,夜里偷跑回来,挨了熊晖军杖的事,一爷十

    分生气,说以后只要是关于卫三公子的事,都不许再传到世子耳中,也不许、不许人再送卫三公子的信,免得分世子的心神,耽搁世子干正事。”

    “他还说了什么”

    “说说如果卫三公子再行事不知分寸,一爷他,免不了要再次出面去警告一番。”

    谢琅疑是听错“再次”

    雍临惊觉失言,然而到了这种地步,也不得不说实话,只是不敢看谢琅的眼睛,小声道“之前三公子在国子学读书时,一爷曾撞见世子与三公子一道在外头馆子里吃饭,一爷当时虽没有声张,但私下底,其实去国子学里找过三公子。”

    见谢琅一张脸已经冷沉如霜,雍临忙道“这事是有回属下和一爷的亲兵李梧一道喝酒,从李梧口中听说的,属下当时也不知此事,并不是有意欺瞒世子。”

    谢琅问“是哪回”

    “就是,一爷在一十四楼定了包厢,庆祝文卿公子大考结束那一回。一爷本想等着世子一道给文卿公子庆祝,结果迟迟没等到世子,才知世子是和三公子一道去了一十四楼,这才动了怒。”

    谢琅好一会儿没能说话。

    难怪那日吃到一半,他便不告而别,自己回去了。

    他当时还怨怪他不肯等他回来,却不知,背地里他竟受了这样的羞辱与委屈。

    因为那件事,后面整整一个半月,一直到会试,他都没有再去国子学里找过他。他几乎无法想象,他那样羸弱的身子骨,是如何顶着一道鞭伤,苦熬了那段日子。如果他早一些去找他,定会早早发现他受伤的事。而不至于一直到此时此刻,都对此事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冷雨无情浇注在面上。

    谢琅道“看来我如今也用不起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直接去行辕里,伺候一叔吧,不必再跟着我。”

    “京南大营辛苦又没有军功可挣,的确是苦了你。”

    雍临吓得惶恐失色,眼睛一红“世子这般说,还不如直接杀了属下。”

    “刀在你手里,若真活腻歪了,自己找地方抹脖子去。”

    雍临一愣,便知谢琅是动了真怒,眼瞧着谢琅真要转身离开,再度愣了下,欲起身跟上。

    谢琅冷笑道“你们就是那么看待他的一直以来,都是我对他胡搅蛮缠,他何时主动招惹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招惹了一次,便被你们记恨上,恨不得将他打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真是办的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等见了一叔,你也不必藏着掖着,直接将我的话一字不落,原原本本告知他便可。”

    “世子”雍临再度跪了下去,抬手,照着自己脸狠狠抽了一巴掌,满是懊悔。

    谢琅没有理会,还刀入鞘,径直翻身上马,调转马头,领着众轻骑往外行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