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8 章

云山昼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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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奚昭仅是顺口问了句,便没再多说。

    她道“小寨主,这二寨的人实在少得很。虽然安静,可许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。像那些房子,修缮起来着实麻烦,单放在那儿又不像话。所以我想着,还是得多要些帮手过来。”

    元阙洲坐在桌旁,苍白的脸上带着柔和浅笑。

    “这寨中的妖都走光了,其他两寨虽乱些,但少不了好处。若想请些人回来帮着修缮山寨,恐怕不易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奚昭说,“我之前待的寨子里有好几个要好的弟兄。不瞒小寨主说,我就是提前来探个风。都跟他们提前约定好了,要是这儿还不错,便给他们回个信儿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么”元阙洲一手托在脑侧,顺着她的话往下问,“那他们何时过来如不嫌寨子破旧,便由他们住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倒是随时能过来,不过”奚昭顿了顿,“小寨主,可以借库房的钥匙一用吗也得让那些弟兄看见这寨子能待,才能留下他们。”

    她提前打听过,二寨里原本有五处库房。不过这段时间被陆陆续续抢走不少东西,如今仅剩下一处储物室。

    里面存放了一些武器,也算是寨中要地。

    元阙洲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。

    他垂眸望向还泛烫的药,半晌才问“你要库房钥匙”

    奚昭点点头。

    元阙洲抬起修长手指,轻敲了两下杯沿。

    杯中褐色药汁挡开圈圈涟漪,映出的人影也变得破碎。

    他道“我忘了将钥匙放在何处,还需些时辰找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能等。”说着,奚昭也坐在了桌旁。

    元阙洲抬了眼帘看她,平淡视线中瞧不出情绪如何。

    良久才起身道“那便在这儿等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进了卧寝。

    约莫一炷香后,才拿了把钥匙出来。

    递给她时,他忽然说了句“外面那小妖不会招惹什么麻烦,当她不存在便是。”

    不是给库房钥匙吗,怎么扯上石绪了。

    奚昭一脸不解地接过钥匙,直等走出多远了,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他该不会是把她当成骗钥匙抢库房的妖匪了吧

    难怪提醒她那小石妖惹不出什么事。

    奚昭盯着那钥匙,又觉好笑,又觉心酸。

    到底得被抢成什么样,才这般心平气和地接受妖匪抢骗钥匙的行径。

    快走到库房时,薛家二子陡然出现在她两旁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怎么样”薛无赦兴奋问道。

    奚昭摇了两下手中钥匙“钥匙到手了,接下来便是布阵。”

    薛无赦双臂环胸,靠在库房门口。

    等她打开门后,他往里看了眼

    说是库房,其实根本没多少东西。

    两副武器架,上面零零散散挂了些刀剑,数下来得有

    二二十把。

    “就这点儿东西”他面露狐疑,“你确定他们会来吗”

    “定然会,在这地方一把卷了刃的刀都是好物。”奚昭往里走去,“按我先前打听来的,他们每隔两日便会来一趟。算着时间,就是今天下午了。”

    午时一过,灰蒙蒙的天逐渐转晴。

    暖阳破开云层,晒出几分近暑的热意。

    万籁无声的妖寨里,陡然从四面八方潜进数十道身影。

    来处不同,却皆是奔着妖寨靠东的库房去的。

    四五拨人在库房门口聚拢,为首的是个獠牙外呲的豺妖。

    那豺妖道“总算只剩了一处弟兄们,那病秧子就算听见声响也走不了几步路,咱们赶趁手的拿,将屋里的东西搬空,就再不用往这破地方来。”

    身后人接连应声,随后便兴致高昂地蜂拥而入。

    待最后头的狼妖进了屋,那门却陡然紧闭,砸出声巨响。

    正在挑剑的豺妖吓了一跳,怒目瞪他“让你放心抢,没叫你弄些动静吓人”

    门口狼妖蹙眉道“我根本没挨这门,你啊”

    话至一半,他倏然被迫住声,换之以痛嚎。

    他分明站着没动,背上却如压下巨石,一下便使他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不光他,其余妖匪也接连发出哀嚎,相继跪伏在地。

    神情扭曲,面容狰狞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那压在背上的灵力便化作一条条锁妖链,紧紧箍住了他们的脖子。用力收紧之下,个个被窒息感掐得面红耳赤,青筋暴起。

    偏偏背上的压迫感还在,竟连妖法都没法使用,只能挣扎在这濒死的痛苦中。

    渐渐地,他们浑身都龟裂出大大小小的血口。

    “原来那术士真没夸张,难怪问起价便狮子大开口。”一片哀嚎中,陡然混进道轻快人声。

    离门最近的狼妖转过鼓跳的眼珠,因着脖颈被束紧,眼前蒙来层泪帘。

    模糊视线中,有谁打开了库房大门,靠在门边打量着他们。

    只见她手里拿着串铃铛,轻一摇,他颈上的束缚感顿时减轻几分。

    死里逃生的庆幸陡然压过将死的恐惧,他躬着身剧烈咳嗽起来,一双眼珠子却还紧紧盯着门口那人。

    是个年轻姑娘。

    妖气极淡,看样子修为并不高。

    胆敢耍他们

    狼妖呲出獠牙,利爪深嵌进地面。暴怒使然,他一下朝她扑去。

    只是快要咬着她时,忽又被倏地收紧脖子,再没法靠近一步。

    他垂眸望去,只见那锁链一端系在他脖子上,另一端则钉死在地里。

    其他妖也是这般,皆怒气冲冲地盯着门口那人,却又没法挣脱,甚而连妖力都被锁住大半。

    狼妖离得最近,几欲鼓出的眼珠子狠狠瞪向门口,呲着獠牙怒骂道“哪儿来的混账”

    骂语被一

    记耳光打断。

    他歪斜着脑袋,含惊带怒的眼神中浮出错愕。

    奚昭收回手,就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,一手撑脸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别乱流口水,多大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蹲在她左旁的薛无赦放声大笑。

    右旁的薛秉舟则稍蹙了下眉。

    这房中的死气好像升得有些快。

    若再不解开锁妖符阵,只怕都得去地府了。

    奚昭打量着房中的二四十妖匪。

    这些捉妖符是连同灵石一起买回来的,转了好几处地方才买着。

    不过效果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强不少。

    就在那狼妖再度投来怒视之际,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把低阶灵石,堆在了桌上。

    刚放下,那些妖匪便全都移来了视线,脖子上的链子也不扒了,粗喘着气,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堆灵石。

    “我打算留些人在寨子里。”她道,“但我数了数,你们这儿有四十五个人。多了,我只要二十个。”

    没等她说完,便有好几只妖冷笑出声。

    领着这帮妖来的豺妖恶狠狠盯着她,目露凶光“你这妖胆子不小,拿了堆破石头出来装神弄鬼,不怕脖子被人咬断了去”

    奚昭看也没看他。

    “二十个,剩下的全剖了取妖丹。”她扫了眼桌子,“这里有二十枚灵石,可分给五人。我想想便依着先到先得的道理,可以么”

    “别听这小畜生瞎说”豺妖狠刨着脖子上的锁妖链,“都把这链子拆了,再给老子生吞了她”

    他概是这帮人的头,一放话,便有不少妖跟着他乱刨起脖子,试图运转内息冲破锁妖链的束缚。

    但就在此时,方才被扇了一耳光的狼妖踉跄着上前,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堆灵石。

    随后将信将疑地看向奚昭,声音发抖“你说的话,当真”

    奚昭从那串铃铛上取出一枚小铃铛,扔给他。

    被他接住的瞬间,铃铛化成了一把薄刃。

    “把链子从中砍断,剩下的留在脖子上,便可以拿走灵石了。”她稍顿,“不过若生二心,那锁妖链定会掐断你的脖子。”

    狼妖看了眼桌上的灵石,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贪念。

    他再不犹豫,用那薄刃从中割断了锁妖链,留了截垂在身前。

    随后二两步上前,扑向了灵石。

    “四枚。”奚昭恰时提醒。

    狼妖稍顿,小心从中数出了四枚。

    到此时了,他还是难以置信“都给我了”

    待奚昭点头,他便一下塞进了嘴里,嚼得烂碎。

    随他咽下,身上的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。

    竟真是灵石

    经过短暂的僵怔,原本还在观望的妖匪全都疯了般往前挣,连那豺妖也是,争相表着忠心。

    奚昭往其中几人手里丢了铃铛后,再拿出十枚灵石。

    “

    还要五人。”

    灵石数量减少,往前挣的妖匪却越发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又挑了五人后,她拿出五枚灵石。

    只是这回有不少妖匪又回归了观望态度,还有一小撮只当她没了灵石,又开始愤然抓刨起颈上的锁妖链。

    她只当没发现,依着方才的办法再挑了五人。

    最后,她看着房中剩下的妖匪。

    “我还会再留十五个,不过没了灵石。”她起身,“愿意便可留下。”

    但大多数见没灵石可拿,一时犹豫不决,有些甚而跟她讨要起来,她一概没理。

    陆陆续续站出十多个妖后,她分出铃铛,让他们割断了锁妖链。

    剩下的大多都在不要命地往外释放着妖气,试图以此冲破链子的束缚。

    终于,那豺妖听见一声铁链断开的脆响。

    他大喜过望,又看向正要往库房外走的奚昭,眼中沉进杀意。

    只是他刚往前动了步,便听见声震天虎啸。

    下一瞬,一头庞然凶兽撞破了库房大门,一爪便将离他最近的妖匪压得没了气息。

    “等等等”豺妖终于反应过来,魂飞魄散地朝奚昭喊着,“别走我留下留下”

    奚昭瞥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方才便说了,只要二十个。”她又看向那些带着锁妖链的妖匪,“要多少妖丹,任你们去取。取完了,便来登记名姓,也好快些开始修缮寨子。”

    没花多长时间,绯潜便带着那些妖匪回来了。

    奚昭登记了所有妖匪的名姓,再分出任务,让他们着手修缮山寨的事。

    见她记完名字,薛无赦兴冲冲望向库房,说“定然有鬼差要来,我去瞧一眼。”

    往前走了几步,他忽折身,看向一动不动的薛秉舟。

    “你不走”他问。

    薛秉舟却是扫了眼站在奚昭身旁的绯潜,而后移回视线。

    “有事。”

    “行,随你”眼下有更得趣的事,薛无赦也没多问,拎着哭丧棒便走了。

    眼见着他走远,薛秉舟才看向还在整理名册的奚昭。

    他默了瞬,语出惊人“他发情了。”

    奚昭错愕抬眸“什么”

    “他,发情了。”薛秉舟余光瞥着旁边耳尖通红的绯潜,木然道,“我养过猫犬,虽是死物,但听它们说起生前事,都大差不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