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鹰雄鹫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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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她美得很别致,很抽象,就像人嘴上叼着的雪茄一样,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味儿,却迫使你心甘情愿地不断抽下去。)

    且说肖炳恒在自家门口捡回那袋女人衣物回到迷人谷内,把个狐仙打扮得比仙女还美丽。他在自己亲手整造的爱巢里,享够了世外桃源的自然景色之美,也享尽了天外飞来的人间绝色之美。可随着胡仙腹部的慢慢隆起,加上秋去冬来的寒气,他知道不久将要大雪纷纷,接着会是春雨绵绵,继而又是梅雨霏霏,谷里出入将越来越不方便,洞内的环境也不利于一个孕妇的健康。再说迷人谷车祸已过去两个多月,事故已渐渐演化成故事,人们从心理上慢慢接受了女科考队员罹难的事实,他也就不必十分地担心有人会特别留意她的下落了。肖炳恒这样考虑过后,就选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,打着手电,摸索着将胡仙接回了家。为了不让别人接触到胡仙以致捅出漏子,他在自家屋后用土砖砌了一道近三米高的围墙,围起一块草坪,用来供胡仙从后门出户呼吸新鲜空气及晒太阳。他本想在围墙上盖上牛毛毡,再用石块压紧防雨,但顾忌到刮大风的时候,石块可能被掀下来砸伤他心爱的胡仙,所以他花工夫在围墙上用长短相当的杉木皮,固定上了密实的人字棚挡雨。这样不仅看起来美观,人也不方便翻越。肖炳恒将胡仙接回家后,就不想与别人打交道,基本上是进屋闩门外出锁门的独来独往。他不让任何人进他的家,包括他心目中一直尊敬着的任叔和连婶在内。村民们虽然从屋子里经常传出的女人声中,猜得出他家里藏着的秘密是关于男女之事,但终究没人神化到能将其中的奥妙,与失事的女科考员扯上联系。

    连莲虽觉肖炳恒行事不大对路,但想到自己不让女儿春霞跟他好,他一个单身汉出去找女人回来也是正常的。只要他不去找琼艳折腾就千恩万谢了,这别人家里的事,能不管尽量不管,能少管尽量少管。她也想到过自己是妇女主任,有些情况有义务去留意,有责任去过问,可哪国总统又能保证天下永远太平啊?我区区一村妇,有什么能为去确保一方平安呢?给自己找到了可以不理的理由后,连莲对肖炳恒的事便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,乐得个自在清闲。

    眼看着媳妇有喜,这本是件大好事,可儿子春耕长期不回家,连莲虽觉恼怒,却也没法。想不到自己亲手促成的好事,到头来竟一点好的气氛都觉不出。她不能怪谁,就怪自己命苦。她除了要照顾大肚婆的起居饮食,还要帮忙打理店里的生意,这起早贪黑的也确实不容易。好歹挨到琼艳分娩,她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。春耕既然事业有成,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,他应该会珍惜家庭目前的一切拥有,包括事业老婆和孩子吧!连莲自顾这样乐观地想着,就给春霞去了一个电话,要她请假回来赶上侄女做满周酒。

    春霞离开家乡去广州打工,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没有回来过,就连哥哥春耕与冷琼艳的婚礼都没参加。其不曾到场的原因很简单,厂里订单多,长期赶货,不给她批假。她也就只有压抑住对亲人的思念,以及对肖炳恒的爱恋,守着他乡的时光消磨自己的光阴了。

    广州天河区某工业园美雅家具厂,钱老板坐在办公室里,此时正叼着一支雪茄,深锁的眉头凝结着束紧的心事。他本是有老婆的人,可老婆在他事业低迷时,竟忍心抛弃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,与人私奔去了新加坡,之后便没了消息。钱老板好一番死挨硬挣,总算扭转乾坤,把生意做旺做大了。但事业上的成就并未消除他内心的孤独,如今三个儿子都在高校读书,留下年届半百的他虽掌握巨额资产,却只能孑然一身,独享清福。是不是该找个称心如意的女孩来填补他的空虚,陪他度过下半辈子,并享用他奋斗所得的财富哩?钱老板这样思考着,又一次将蓝色的百叶窗拉开了一条缝,他从这里看着写字楼中正伏案工作的朴素女孩任春霞,心里真有说不完的怜爱。春霞自从进了他的工厂,近一年的时间里,一直按部就班,兢兢业业的工作到现在,中间从未迟到早退旷工过。甚至连病假事假都没休过一天。他从内心喜欢这个女孩的勤劳与朴实,也喜欢她与众不同的风韵和气质。在钱老板看来,春霞是个耐读的女孩,她美得很别致,很抽象,就像人嘴上叼着的雪茄一样,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味儿,却迫使你心甘情愿地不断抽下去。因为你抽的不是饥饿,而是寂寞。

    钱老板正煞有兴味地看着春霞,只见她接了一个电话就起身直往他办公室走来。他赶紧放下百叶窗,用手指理了理并不蓬乱的头发,坐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砰砰!”春霞轻轻敲门,“老板,我可以进来吗?”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钱老板亲切的问:“春霞,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我想,我想,”春霞很难为情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说吧。”钱老板笑着指了指窗户下的沙发,“坐!”

    “我想请假回家,”春霞坐上沙发,怯怯地说:“我妈来电话,说我嫂子生了孩子,家里准备办酒,要我回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要多久?”钱老板和气地问。

    “大概一个星期吧。”春霞怕说太长时间钱老板不肯,就违心说了个很短的时间。

    “给你一个月,工资照计,来往路费我全给你报销,就当是奖励优秀员工。”钱老板微笑着说:“春霞,你看这样子可以吗?”

    “那我先谢谢啦!”春霞说完就想离开,好像担心钱老板会反悔似的。

    “先别急着谢我,你得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乡,我才让你走。”钱老板很感兴趣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这有何难?家乡是最熟悉不过的了,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哩。”春霞心里这么想着,知道老板不是要找借口推脱,就把盘龙岭的风光;迷人谷的神秘;明珠潭的深沉,以及婆娑的竹林;流淌的小河;金黄的沙洲,还有鲜艳的杜鹃;火热的枫叶;青翠的庄稼,一一作了描述。当然,有关飞碟的传说,她更是添枝加叶的作了神化,好像不是她哥和她爹看到的,而是她自己亲眼所见。春霞本非浮夸虚妄之人,可家乡溶入了她太多的情感,这使她于不知不觉中,把对家乡的讲述变成了歌颂。

    钱老板的情绪仿佛俄顷间被春霞引入了海上蓬莱之中,“春霞,要我开车送你回去么?”钱老板半真半假的说。

    “不行啊!那样我们村里人的口水会积得比明珠潭还深,不把我浸死才怪。”春霞说的是山区农村的现实,但在物质和思想都站在国际前沿的世界名城广州来说,这种意识却是极端保守和陈腐的。

    钱老板认为春霞是在找理由搪塞他,心里掠过一丝酸楚,仍强颜作笑说:“那好吧,我叫司机阿勇送你上火车。”

    春风送爽,阳光万道,上午的天气非常的清新。春霞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回到竹林码头,在自家的小店门口,她首先见到的是敬爱的爷爷和奶奶。她当时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放,叫了声爷爷!奶奶!就扑到了奶奶的怀里,“奶奶,我好想你啊!”

    “奶奶也想你啊!做梦都想。”奶奶两手轻轻的扶着孙女的肩膀问:“春霞,你在外面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春霞用力点头,泪水盈满了眼眶。

    “春霞,你走的时候我们家还没这间店哩。现在你嫂子生孩子了,你妈要照顾她,这店就交给我们两个老把式来看了。你先回去吧,你爹妈在家等着哩!”爷爷将春霞搁在地上的行李包提在手上,“走吧,爷爷给你撑船。”

    一提到撑船,春霞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小时候常接送她过河的炳恒哥。她跟在爷爷的后面走出店门,眼睛却在斜睨着旁边的修理店,“妈妈早先不是说这修理店是肖炳恒开的么?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?”春霞内心渴望着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炳恒哥,但他终究没能在第一时间于她的视野中出现。

    春霞带着一丝失落登上了渡船,在爷爷高亢船歌的激荡中,摇晃着往家的方向飘去。

    其实肖炳恒早在春霞还未下出租摩托车时就看到了她,当时的他兴奋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门儿了。毕竟,先前他在河边上建这间屋子,就是以守望春霞的归来为目的。可现在心上人出现了,他却没有勇气去迎接她,他不想对不起与他同床共枕,并已怀胎十月的天使胡仙,所以他躲在店里没有出来。他认为春霞对他来讲,宛若现实中一个被虚化的梦,他永远无法追及;而胡仙却是一场梦中还原出来的现实,他可以真真切切地拥有。既然得到了胡仙,他不得不放弃春霞。